福州侨厝43｜仓山区马厂街忠庐：老仓山里的“她建筑”
□侨厝档案
仓山区马厂街忠庐，位于福州市仓山区马厂街11号。该厝建于民国二十一年（1932），院门带传统中式虎头门造型，泥塑匾额上书“忠庐”。忠庐主体为三层砖木结构、底层带有外廊的近代西式洋楼。
忠庐是留学日本的许世光为他的5个女儿所建。1932年该厝建成后，先后租给民主革命家黄展云、黄翼云一家，宋美龄英文秘书吴素珍，毓英女校校长李淑仁等人。该厝目前无人居住，被列为仓山区不可移动文物登记点。
仓山区马厂街忠庐的主人许世光早年留美，后赴日本留学攻读会计学。留学期间，他结识了林徽因的叔叔林天民以及“电光刘”兄弟刘崇伟、刘崇伦，回国后担任刘家创办的福州电气公司会计师。在忠庐的西侧另有一栋许世光建造的省庐（20世纪90年代损毁），许世光的5个儿子住在省庐，5个女儿住在忠庐。许家曾走出中国第一位医学女博士许金訇，许世光的子女都是当时的大学生。租住在忠庐的也都是当时福州社会的知识阶层、民主革命志士。这座老仓山里的“她建筑”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了解近代女性教育、家族和文化的重要窗口。
今日，福州市归国华侨联合会、福州日报社联合推出的《福州侨厝——有福之州·侨厝流芳》走进仓山区忠庐，领略这栋走出众多知识女性及社会名流的华侨洋楼。
续写福州近代知识阶层社群记忆
《仓山区志》记载：“福州开埠后，百年间出现的新建住宅中有一半左右外观呈现西式、中西结合样式，并以园、庐等命名，为仓山区的一大特色。”
如今在仓山区马厂街，一条450米长的老街集中分布着十余栋园庐民居。这些花园式的园庐住宅，其主人多为归国华侨、教师、海关职员等，这些园庐家族之间或有共同的海外背景或姻亲关系，并且他们的后代大都在烟台山（或仓山）洋人教会学校上学。比如，忠庐的许家与可园的钟家是亲戚关系，许世光祖父是福州第一批华人牧师之一的许播美，许世光曾与林徽因的叔叔林天民同在日本留学，回国后一同在福州刘家电气厂共事，林天民又曾租住在可园，林徽因回家探亲短暂住过可园。这些家族之间，有着错综复杂的联系，形成全新知识阶层的社群关系，成为推动福州近代城市发展的一股中间力量。
见证福建近代女子教育发展
在这些以园庐命名的西式洋楼中，马厂街忠庐是一座罕见的“专为女性”建造的华侨民居。忠庐的主体为“三层五直”。在福州方言中，“一直”为包含竖向空间在内的一列空间。忠庐主体建筑内部五直空间分配给许世光的5个女儿，每一直包含了几乎相同面积的前厅、过厅、天井和厨房。当年，许世光5个儿子住在省庐，5个女儿住在忠庐，两栋建筑以各自的门头对外标示着各自独立的身份，对内则以一片1000多平方米果园建立起许家成员间日常生活交往的联系。这栋精美的忠庐代代相传，是仓山区为数不多保留完好的侨产民居。
许家人才辈出，尤其重视女性教育。忠庐的“忠”字是许世光为纪念其父许则忠。许则忠的父亲是当时福州首位华人牧师许播美，许播美与同是华人牧师的许扬美是亲兄弟。许扬美在闽清传教期间收了一名徒弟即闽清籍著名侨领黄乃裳。许扬美的大女儿许金訇在1895年获得美国医学博士学位，成为中国第一位女博士。许世光的5个女儿当时都是大学生，其中二女儿许引明获得美国密歇根大学生物学博士，回国后任华南女子文理学院生物系教授、教导主任，四女儿许引祺为仓山区中心幼儿园园长。
笔者在翻阅忠庐相册时，发现了一张几位女子在忠庐屋顶合影的照片。其中，就有许引祺以及黄展云之女黄以雍，可以想象忠庐的女子们在当时同男子一样接受中等乃至高等教育，知识女性已打破传统家庭角色的桎梏。许家知识女性的出现，也反映了当时女子教育的普及。1859年至1934年期间，福州的女子教会学校从小学到大学共十几所，几乎全部集中在烟台山及仓前山一带。因此，福州女子特别是仓前山一带家境殷实的女子纷纷挣脱束缚、走出闺门，甚至走出国门接受西方文化知识，其间涌现了一批又一批有思想、有主见、有追求的近代知识女性。
留下租客印记与家国教育情
当时，“三层五直”的忠庐空间宽敞，许世光就把闲置的房间租给自己的好友居住。民主革命志士黄展云、黄翼云一家就是忠庐的首批租客，黄展云当时任侨务委员会专员，往返于南京与福州，时任福建省教育厅厅长的黄翼云便帮忙照顾黄展云的孩子。
黄以雍就是同兄弟姐妹一同住进忠庐的。黄展云的后人，大都继承祖辈志向，几乎都在新中国的教育、扶贫事业上奉献了自己的一生。黄以雍在讲台上站立了半个世纪，2013年获感动福州十大人物称号，到了晚年每年给贫困学子捐赠。20世纪50年代，忠庐还曾租住了蒋介石与宋美龄的翻译吴素珍女士及其侄儿、归国华侨林宝莹一家、毓英女中校长李淑仁及马来西亚高姓华侨等几户人家，每户一层，两户人家可共享一直的公共空间。
许家后人应荣荣介绍，20世纪50年代初，许世光也曾把忠庐一层全部开放提供给解放军战士居住。许引祺曾是仓山区中心幼儿园园长，忠庐公共空间又曾作为幼儿园短暂使用，自住的客厅亦曾腾出作为马厂街居委会“文明接待室”。
如今，许家后人多居住在海外，忠庐已无人居住。马厂街斑驳的院墙同样划分了历史和现在，过滤了如今烟台山商圈的喧嚣，静静地圈起了一方净土与安宁。打开岁月的包浆，家族的兴衰与荣光，依然清晰：忠庐的许家开启了福州近代女子接受高等教育的先河，走出了中国近代第一位女博士，许家的留学背景又赋予了忠庐与当时社会精英阶层千丝万缕的联系，在倡导男女平等的新思潮下，忠庐的5位女子都投身于教育及医疗事业。租住在忠庐的房客们同样一次又一次续写了马厂街的家国教育情。（钟艳/文 林振寿/摄）
福州有侨 厝厝情深
“厝”，家的昵称，侨的眷念。福州作为全国著名侨乡，侨厝众多，特色鲜明。历经岁月洗礼的侨厝有着怎样的家国故事？光阴荏苒后的侨厝如今又是什么样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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